转过身，付赤川面无表情的大步踏出勤政殿。他等了整整三年，才终于等到这一次从天上掉下来的机会，他就是要借着这篇文章，拿兵部开刀，大动干戈，竖立起他付大司空在秦国的无上权威，哪怕还是不能超过沈碧空当年，至少，也让赵昊从此不再拿他当应声虫，他来到秦国，不是了为当一个傀儡司空，他要在秦国发声，要在秦国推行他制定的国策，要让秦国成为他手中可以被任意烹饪的小鲜。
“宣千鳞卫指挥使。”
付赤川走后，赵昊拿起抄本，又重复看了数遍，越看，脸色就越奇怪，隐隐约约甚至有些扭曲，比之前脸色丢脸时，还更显得阴森。
扔下抄本，他立即就让人往宣刘晖，待到传旨的小太监急急忙忙往了，他才忽然侧目，深深的凝视着垂手立在不远处，安静得仿佛隐形人一样的夏悯。
今天，正好轮到夏悯在殿内当值。
赵昊凝视了他片刻，忽然伸手抓起抄本，向夏悯扔过往。
“你，看看。”
抄本落在了夏悯的脚下，纸页散落，夏悯蹲下身，将之一张张捡起，收拾好，方才慢慢翻动，直到看完最后一个字，他才将抄本送回案上，低眉垂手道：“回陛下，奴才看完了。”
谁也没有创造，在他垂下手任衣袖遮住手掌的瞬间，双手不由自主的抖动了数下。
“你……”赵昊看着他，眼神幽深，“有没有感到此文有些熟悉？”
字里行间，隐隐约约，有一丝熟悉的味道，不是行文作风，也不是遣词用句，而是在这些文字背后躲着的一种气质，挥斥方酋，指导山河，仿佛撰文之人此时此刻，正站在世间至高尽顶之上，冷眼看着脚下名来利往的庸碌凡人。
只有一个人，曾经给过赵昊这样的感到，但是，不可能是他，尽不可能！
“回陛下，奴才不曾看过此文。”夏悯一板一眼的答复。
赵昊瞬间暴怒，一把攫住他的脖颈，狠狠掐住，冷声道：“你知道朕在问什么。”
夏悯顿时呼吸艰巨，白净俊朗的面容也因气味不畅而憋得渐渐发紫，但他还是从齿缝中挤出一句：“奴才确实不曾看过此文。”
赵昊冷冷的看着他，手掌越收越紧，夏悯在他手中像垂逝世的鱼，张大了嘴却吸不到丁点儿空气，神智渐渐含混，就在眼皮垂拢的瞬间，赵昊猛然一甩手，夏悯被甩出了好几步远，重重的摔在地面。
这一摔，将他含混的神智给甩醒过来，身材本能的大口喘气，脸色渐渐恢复正常的同时，耳边也听到了赵昊隐含怒气的声音。
“今夜，你侍奉西极殿。”
那是赵昊的寝宫。
夏悯默默的爬起身，退到了原处，就像一个隐形人，失往了存在感。
然而他越是古井无波，赵昊的眼神就越是暴怒，就在此时，殿外有人禀报：“刘指挥使奉召殿外候命。”
赵昊捏了捏手指，坐回案后，冷冷道：“宣。”
当夜，就有一队千鳞卫乔装改扮，由刘晖亲身带队，机密出了秦都，直奔吴国。
这一切，沈碧空当然不知道，但是，他大致可以推测出赵昊看到这篇文章后的反响，从相碰到相杀，他和赵昊相处了整整十六年，赵昊恨他进骨，也知他进骨，固然他刻意转变了行文作风，也转变了遣词造句的习惯，但有些骨子里的东西，是怎么也改不掉的，沈碧空确信，赵昊必定能看出来。
然后呢？大概会被狠吓一跳。再然后，就是追根究底，说不定还会把他的尸骨从地下挖出来，看看他到底逝世了没有。
想着赵昊可能会有的反响，沈碧空感到心里很畅快，心里畅快，“病”当然就好得快，在范九斤鬼鬼祟祟的摸进小院的时候，沈碧空已经完整“康复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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