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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2章 水上之风(1/2)

作者:申丑
第一百零四章:水面之风

风过水榭拂层层轻纱,湖中千倾碧荷轻起青波, 沈拓坐在一张石凳上, 投一把鱼食在水中,引得湖中红尾鲤尾前来啄食, 他一侧坐了一个华衣郎君,玉白的手上握着一个白瓷白, 晃眼, 也不知是瓷更白还是他的手更白。

“季侯,这趟来京,市井好些流言,说官家要立皇太孙。”

季蔚琇牵了牵嘴角,露出一个讥讽的笑, 他似是病过一场,苍白的脸上染着一点倦色:“呵, 闻家尽干一些自以为是的蠢事。”

沈拓不好置评, 只问道:“太子的康健真个这么不堪?”

季蔚琇轻点了一下头, 叹道:“确实不堪, 太子怕已是残香一点,不知几时会熄。”

沈拓道:“季侯, 圣上爱惜太子长孙,许真会立下太孙。”

季蔚琇轻笑出声, 他生得原本寻常, 这一笑却是刹那花开, 有着无边风姿, 他戏谑:“闻家老家主许与你同样的心思。”

沈拓听后一笑,也不计较,道:“若是我,定舍不得子孙相争。”

季蔚琇笑道:“岂遂人意。”他起身看着湖中碧荷,也不知是叹,还是可惜,“太子与闻家终是急了,圣上这两年看似年老,不复当初的杀伐决断,然,他是万民之君,天下之主,待尘埃落定后,他方是父,方是祖。”

沈拓忆及往事,道:“旧年禹王与太子相争,圣上似是一力护着太子,那时太子的康健也不佳。”

季蔚琇转眸,双眸中星光流转:“今非昔比,其时圣上尚且龙精虎猛,万事皆在掌握之间,岂容其子相争?禹王这般急切,锋芒必露,咄咄逼人,丝毫不顾手足之情。天家无父子兄弟,越不得越苛责。”

沈拓摇头道:“天威难测,圣上前头力护太子,前几年顾、王两家移族护的确是禹王。”

季蔚琇笑:“当年禹王羽翼尽断,之后便收敛心性,又勒令王府上下谨小慎微,纵受了攻讦也咬牙咽下。圣上问责:可是心中有怨,故不申诉?禹王泣答:儿信阿爹予我公道。顾、王两族为此九族获祸,男流放,女为奴。这场杀鸡儆猴,太子一系纷纷偃旗息鼓,不敢造势。”

沈拓道:“顾、王两族的事,细算起来不过七八年,他们便……”

“还不够久吗?”季蔚琇轻笑,“人事变换,七八年尽可换一个天地,何况两族的湮灭,连着旧宅都已易主,旧楼阁重又漆上红漆,旁人提及也不过一声轻叹,余的,谁还会多有记挂?”

沈拓粗声道:“不过是刀不曾切到自己的腿上,不曾痛到心尖。”

季蔚琇坐回桌案边,自斟了一杯酒:“便是挨上一刀又如何?豪赌一场,博个百年荣华,几人能心如止水,不为所动?”

沈拓道:“博得了也未必有百年荣华,不得更是黄土几坯,京中这些个世家大官,肚内满是文章道理,却又个个如赌场赌棍,一味加筹加码,只不肯退下去。”

季蔚琇抚掌,笑道:“你这话说得甚是,可不就是一帮子回不了头的烂赌棍。”他笑几声,唇角又凝上悲苦愁恨,“只早,既坐上了赌桌,又岂是轻易离座的。我兄长为离座,身死方休。”

沈拓只感手中美酒转苦,劝道:“世子离世,季侯心中悲伤,只是,一味悲思,世子泉下有知怕是要出言斥责。”

季蔚琇看他一眼:“你倒劝起来我来,其实兄长……兄长离世时,心中颇为得意,他还道:他非商,却做了一笔最为划算的买卖。”

季家早早绑在了太子这条船上,船至河中,季侯爷忖度太子康健不佳,不是福寿之相,生起异心,试图转而为禹王谋事。当时的季世子季蔚明惊起一身冷汗,父子相争才得已保全季侯府。可笑的是,太子这条船终是千疮百孔,不知几时船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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